


新風依山起 老藥濟丹青——江宏
新風依山起 老藥濟丹青
江宏
唐雲是舉世公認的花烏畫名家。但他在山水畫上下的功夫,也着實了得。他對花烏畫得益于山水畫是心知肚明的,而且有過切身的體會。
為什麼對陸儼少觀點不苟同的會是唐雲呢?焉什麼唐雲知其然而又不認為然呢?
陸儼少以一個山水畫家的實踐,其經驗之談,有着充分的依據,我們看陸儼少所作的花烏作口叩,筆趣生動,墨法精妙,借山水畫的餘威而來,確有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。唐雲深諳花鳥畫的真諦,他早巳將先前的山水畫情懷融人花鳥畫裹,可貴的是:他把數十年的花鳥畫深厚功力,舉重若輕地造就了自己的山水畫體制;他有理由認為高屋建瓴的花烏畫,纔使他的山水畫有如此的高度,如此的成就。
不同的實踐,不同的體會,不同的經驗,對同一事物的認識產生歧意,本不足為奇。這裏不存在孰對孰錯的問題,我們在品味着陸儼少大放異彩的花鳥畫的同時,還要焉唐雲山水畫前無古人的新風範喝彩。
一
水畫不是唐雲的專長,却是唐雲繪畫的重要組成部分,山水畫是唐雲花鳥畫的派生體,是扎根唐雲花鳥畫沃土的奇葩異果,其成就可與唐雲引以為榮的花鳥畫并駕齊驅,其創造意義或許更勝一籌。 唐雲畫山水畫的歷史,應該和他的花鳥畫相差無幾。早年的山水畫,已顯示出相對老成的筆墨狀態,唐雲的早熟,來自對藝術的自信,這種自信,從他對傳統的繼承上,便可見一斑。
中國畫的傳統,淵源流長,不管良莠并存中的良多于莠,優良之間也不見得是一般齊整高低的選擇,考驗着畫家的眼力,適合與否,是審美的選擇,也是心靈和情操的選擇。 一般來說,書取晉唐,印從秦漢,而畫則言必稱宋元。其實這也是說說而已的大道理,從來都是頂着大道理的幌子據實而行的小道理與實際契合。當時幾乎很少有畫家追溯宋元尤其宋和元以上的傳統的,一是真迹鮮見,二是明清傳統極具親和力與親近感,出入容易,騰挪自如,像張大干、謝稚柳等追宋人唐的真是鳳毛麟角,即便如此,他們也還是從清明上探的。
當年上海的花鳥畫家,既需要嚴謹的寫實又不想失去寬鬆的意筆;既想用『形似』來取悅賞家,又不想在寫實中喪失自我,宋元太較真,中、晚清又過于散漫。華新羅的温和晝風、扎實的功力又不無寫的意趣,無疑是畫家擺脫上述兩難境地最佳傳統取向,畫家們紛紛從華新羅那裏尋找施展的支點。這一招很奏效,唐雲便是最具影響力的一位。他對傳統的運用,出自他的審美追求,于是就有了華新羅式的翎毛,憚壽平、石濤、八大山人式花卉,清麗典雅和豪邁飄逸的巧妙組合,還有靠讀經似的感悟的宋元情致。
回到正題再說唐雲的山水畫傳統,他也是讀经似的從『珂羅版』印刷版中瞭解宋元,他對宋元山水畫充滿了崇敬,卻不曾產生親近感,使他親近而又能代表他的審美追求的,正是他于花鳥畫探索中深有體會的石濤清初前賢,惲壽平的山水太清淡,八大山人蒼勁洗練,又失之空泛,承載不了他所要的『元氣淋離障猶濕』的感覺。還有,憚壽平和八大山人的山水畫和他們各自的花鳥畫本質一致,可體貌相異,而石濤的山水和他的花鳥是同腔同調的,兩者可成犄角之勢,齊頭并進。當初的唐雲,或許是看到了兩者能左右逢源,互為補益,纔與石濤的山水畫結下了不解之緣的,不僅僅是因為喜歡石濤的花鳥纔愛屋及烏地攀上他的山水畫,也不僅僅因為石濤的獨特性和他要的獨特性相連,更不僅是因為被當時認為『及身而止』,的石濤畫風無拓展餘地而具有背水一搏的挑戰快感。這種傳統的選擇不排除偏好的成分,然而實實在在的是唐雲繪畫事業的戰略起點。
我們沒有細細追究過唐雲畫山水的確切年月,依稀感覺到不會早于他的花鳥畫,也依稀感覺帶不會過晚于他的花鳥畫。浙江清晰的給出了唐雲繪畫藝術的一道軌跡,即:花鳥畫和山水畫并重。花鳥畫的主線十分明朗,而山水畫的主線時隱時現,但始终有即無離。唐雲花烏晝的成就,不乏他山水畫技巧的支持,唐罢的山水畫,更是因為他出類拔萃的花鳥畫而從橫奔放,不可一世。
二
石濤和唐雲,身世不同,境遇也不同,或許有着更為不同的個性。但從石濤的山水畫,我們能移看出唐雲藝術個性的雛型。石濤的山水,法度迥然 ,却桀驁不馴;風致翩,却奇崛崢嶸。這正合唐雲心意。石濤式的山水晝,可以浸染唐雲的個性,可以發展由個性而出彩的筆墨。所以, 唐雲一頭扎進了石濤的山水畫世界。樂此不疲地做起自己的功課來.可以說,唐雲從石濤處得來的東西,無論筆墨,還是章法,無論樹石形象,還是意境韵味,均要從追求『似』開始, 形似 神似,弄熟了,便進入了是『似』而非,是『非』而『似』的境界。唐雲的山水晝一生未離開過石濤、當他將石濤的細節,出落的眼板皆正時,自己的腔調也隨之圓潤;當他將整個石濤大而化之之際,便和石濤渾然一體,不分彼此,或者說此中有彼,彼中有此,駕馭石濤如同把握自己, 『活石濤』美譽的實質是真唐雲的寫照。
案頭没有唐雲山水畫的编年資料,從随手翻閱的幾份與石濤親近的唐雲山水畫作品中,來領略一下唐雲的石濤情結。
辛卯(一九五一)十月唐雲贈瘦燕先生的山水晝,畫得比較複雜,石濤式的山水畫,此類雖不能與五代北宋的全景山水比,却也堪稱大作品了。畫面由近景和中景组成,遠景只是闊筆抹出的叠叠遠山。近景兩株長松一前一後,濃淡間顯出了層次,松身,松針標杆似地表明了石濤的存在,松下業樹,松後的水草、小溪以以及山石峰巒皺點、渲染,無一不在傾訴唐雲的石濤感想。唐雲畫時的心態極為鬆弛,法度却極為嚴謹,石濤的因素,一應俱全,唐雲吟誦着石濤的曲調一路游山,由遠及近,由低漸高,随濃随淡,忽淺忽深,不覺滿纸生辉。該圖當是唐雲出入石濤山水的一份總结報告,宣示了他封石濤山水的精熟似已無瑕可擊。
往前溯,辛已(一九四一)十一月赠培堂先生的山水小手卷,筆簡意賅中,不免有些空泛,渴策渾淪,于石濤之外 讒人多有晚明山水畫小品的聯想,是唐雲轉益多師、聚焦石濤的一個佐證。一年前,庚辰(一九四〇)暮春的《宋人詩意圖》,也是精妙的渴筆見長,石濤的氛圃在掌握中,拉緊韁繩不令跨下的駿馬在石濤的場地上飛奔,是敢于和石濤同行呢,還是過多遏熟的石濤會使年輕氯盛的唐雲尷尬,兩年後的《松泉覓句圖》的重跋中,道出了真情,他自贊自問道: 『此幅氣韵沉厚,頗傾石濤和尚晚年筆,不知古人似我,我似古人?』唐雲學石濤,又畫出了石濤晚年的筆墨,唐認定石濤,不認定石瀋的不是必須另請言明作補充,他的渴筆中透出了晚明清逸,透出了石溪沉厚,他要的大乘氣象,豈止石濤一人能够承當?『古人似我,我似古人』這種『我注』 『我注』般的對待前人的成果,堅持自我,便是取勝的法寶。
研究唐雲的山水畫,時時要參照他的花鳥畫,兩者互相關聯。唐雲的山水畫始終支持着他的花烏畫,花鳥畫也始络拉動着他的山水畫,花鳥畫每獲心得,在山水畫上會得到相應的反映。有趣的是:這種關聯,在唐雲藝衛生涯的前期,花烏畫和山水畫的技巧同步,而情趣卻呈斂放不一的現象,此時花烏畫越是精練刻意,山水晝反倒流闊瀇達。他在花烏畫上兢兢業業、將山水畫當作宣泄豪情的方式。隨着花鳥畫的日益成熟,意筆造詣的日益精深,花鳥畫和山水畫的斂放纔趨于一致。
上述那幅作于辛卯年的山水畫已不見了晚明式的渴筆,結束了左顧右朌的時代,一心一意地得樂于石濤,丁亥(一 九四七)賭贈爾康先生的山水畫,石濤的部件已打磨得極為出色,他不再需要用乾枯燥辣的渴筆去表現莽蒼,他的濕筆完完全全可以解決這個問題,如同王原祁在平和中拿捏蒼潤 一樣。該圖落款的書法,傅達出一個重要的信息,唐雲的書法變了,提按力度被大幅提升,提和按之間的對比的距離被大大拉開了,豪邁壯闊替代了先前的清瘦娟秀、這種書風此後一直未曾變過。書風的成熟,宣示了畫凰的成熟,而那成熟又顯然是從花烏畫這邊傳來的。唐雲的花鳥畫和山水畫,互相連通,此隨彼長之間,書法始終影子般地不離不即。
自從書風一變之後,唐雲的山水畫,卻是密疏無常,他可以疏到闊略不羈,寥寥數筆,便出上佳的意境,也能夠密刻到如上述辛卯年所作的這般,但筆致的精當練達,又非昔年可比。
己巳(一九八九)仲秋贈東航先生的山水畫,就是唐雲晚年和石濤的一次肝瞻相照的對話。唐雲作此圖時,豪情和友情交織,于是古風和今韵便有了交融,斑斑駁駁的石濤因子,化作了非凡的唐雲筆墨,幾筆橫豎隨意的淡皴綫,數枚蒼勁圓渾的濃苔點,巨松、叢樹、曲徑、釣舟、筆纔二三,象已應焉,境開一半,意即周全。畫到此處,方知『人書俱老』。石濤大言:與古人血戰,是想從古人營壘中奪路而走,唐雲與石濤攜手為友,不戰而屈人之兵,此等借古開今策略,實在是從傳統中創就的大境界。唐雲畫罷興起,口占一絕曰:『宋元那管與唐時,老眼昏花信手之,休顧旁人低首笑,自家筆墨自家知。』說出了創新的大境界,在于『知自家筆墨』。
三
石濤交給了唐雲,確切地說是唐雲從石濤那裏獲得了山水畫的話語權。有了話語權,唐雲能够自說白話了,不管是喃喃細語,還是酒後的醉話,甚至直着嗓子吼一陣,部可以發自肺腑,也不管是正論讜言的官腔,還是密友親人間的傾訴,甚至作無忌諱的戲笑調侃,都没有遮攔。他保留着石濤的點點滴滴,不是為了不忘宗教典,而實在是對石濤的一種綿綿愛意,因為是自己的話語權,可以依着自己的性子,少了框架的束縛。于是,就有了鬆弛放蕩,有了大刀闊斧,有了更多的親切感;因為是自己的話語權,所以,順着自己的眼之所及,從從容容,妥妥帖帖地用自己的筆墨安排造化,于是,就有了描繪祖國的大好河山,表現時代風貌的出色作品。提起造化,不由得想起石濤的名言, 『搜盡奇峰打草稿』;提到時代風貌,不由得想起石濤的另一句名言:『筆墨當隨時代』。其實,石濤那造化,和先前應該不會有多大的變化,石濤那時代,和先前的差别也不見得大到哪裏。而唐雲親睹的造化,尤其是唐雲所處的時代,和石濤已不能同日而語,甚至有了天翻地覆的變遷。因此,石濤的搜奇峰,只在成就個人,石濤的隨時代,也是個人的舊意向,不排除有媚時的傾向。五十年代開始的社會變革以及種種政治因素,使中國畫和從舊時代走過來的中國畫家,面臨涅槃新生的考驗。
肩雲是位不甘寂寞的畫家。當年,正處在創作的旺盛時期,他積極應對,準確地說,他積極上進,不甘落後。新時代考量中國畫的社會效應,也即中國畫能否為這個時代服務?石濤的『筆墨當隨時代』可以移作今用,但其意義,今非昔比了,就山水畫而言,要為這個時代服務,雖不如人物畫的宣傳作用和政治影響,但任突出時代風貌方面,和花烏畫相比,優勢極為明顯。唐雲用他的花鳥畫去應時,除了『梅花俏也不争春』,除了『鷹擊長空』,除了『戰地黄花分外香』,還有瓜果糧棉以示豐收等。畫家很難再翻出什麼花樣。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。令唐雲慶幸的是.他還有一手山水畫的絕技。可以用酣暢淋漓的筆墨晝革命聖地,畫建設中的山河新氣象,畫領袖詩詞的意境,退而求其次,與人物畫家合作,為人物題材作背景。唐雲曾和某人物畫家聯手創作《伏擊》,雖然配合得差强人意,却着實當了一次焉政治服務的角色。
畫新題材山水,畫家觀念的改變,似乎不是問題,只須主動去表現。但對畫家手中的傳統筆墨來說,卻是一個不小的考驗,敢于表現無法與善于表現等同。傳統筆墨功力,它是自由變化的底蘊,弄不好便成為束縛手脚的繩索,成也蕭何敗也蕭何。唐雲應該慶幸自己選擇了石濤,也慶幸自己于石濤的框架安置了許多可變的因素。這些因素,本是焉日後的變法,不期時代的催變,于是,面對大變的時代,唐雲奮起廬變。然而,唐雲的求變,并不是一蹴而就的,他手中的傳統,和現實、和時代的要求,尚有些距離,需要磨合。可喜的是,以唐雲超常的繪畫智慧和原先的繪畫功底,以及深入淺出的領悟才能,數年中,便完成了從磨合到融合的過程。唐雲的山水畫煥然一新,新得令人信服。 一本唐雲自署《偶得》的冊頁,他在翌年的跋中說:『一九六五年十一月四日至廿日,自杭州、金華。衢縣、常山等地得畫稿十六幀。』十六天中得稿十六,每一天一幅,應是從容不迫地對景寫生或將眼見的回往所追憶,小小的素册在唐雲手中風情萬種。傳統筆墨在新景象下、生機勃勃。
其中『西泠』,寫杭州西湖名勝,柳堤小艇,湖光山色,在疏朗的點、綫中一展風姿, 『街州道中中偶筆』,記錄了一閃而過的景色,重嶂間梯田連片,毫不費力地將蒼勁的筆墨引出時代新貌。那幅《江上輕帆圖》,從大混點和雲紋勾描中,看得出幾分米家山的的特點,但這壯闊粗厚點又似乎前無古人,淡淡濃濃,寥寥數筆,滿紙烟雲,大有寓繁于簡、寄精于疏的意趣。唐雲無意合古, 一不小心,倒將古風來反串他的新筆墨。其實,當古今難分難解、渾然一體之時,那滋味,纔真够咀嚼的。 《航埠橘林》,是柑橘豐收的場面, 穴滅丁螺哆,置人物活動于山水間,凸現了唐雲點景人物的功力。兩幅常山縣景的寫生,筆意生動,將一絲不苟的精神,裝進放逸的情懷,直令人欲罷不能。
《革命聖地冊》,由唐雲一九七一年和一九七六年所畫的革命聖地,以毛澤東早期的革命遺迹為主,應該是唐雲的寫生作品。當然,更應該是寫生稿後的創作。
《愛晚亭》神形俱佳,筆致豪放,點染密實,前鬆後緊的構圖,顯現了萬樹映掩中的愛晚亭清幽的同時,以鬆彰緊,將此亭的不凡姿色,描繪得賞心悅目。北方的寫生名家、有《愛晚亭》的經典名作,刻意的成分要甚于此。唐雲以刻意的匠心,摻進了依情隨意筆墨,比之,灑脫的風采更有神往處。 《婁山闢》,險峻的山嶺,曲折的山道,極具氣勢,唐雲畫得痛快,點刷并舉,不時還用沉穩的筆綫作中流砥柱般的支撑,加上得體的渲染,使整個畫面,厚重壯實,直奔『雄關漫道真如鐵』的意境。
這本《革命聖地冊》,傾注了唐雲的一種崇敬的心情。看似山水小品,不啻主題創作。唐雲一方面歡暍新時代,表現他對革命領袖的崇敬;另一方面,他還有自芽身心境表露的,重天地,兩方面部出自內心,但後者也許更為本然,更為真實,故而更能反映出唐雲山水畫筆墨的精彩性。 《放翁詩意冊》,可視作唐雲山水畫的巅峰之作。
《放翁詩意冊》,作于『文革』後期,此時的唐雲,憂國憂民之心,庶幾能比陸游,可謂靈犀相通,惺惺互惜。縱觀此冊。氣勢豪邁,空間莽蒼,不計小節,而微茫氣象溢于紙上,不事塗抹,而雄直意趣彌漫墨楮,悲凍壯美,胸中塊壘一吐為快。
少曾感嘆道 『在困厄之中百無聊賴,因寫以舒憂憤,故傲兀不平之氣,往往見之筆墨間,情有所注,尤焉合作。』另外,唐雲的《太白詩意册》、 《老杜詩意冊》,均是唐雲山水畫中極具新意,又極合心境的佳作。
山水畫,自獨立成科以來,役有闊筆大寫意成功的範例。王洽的潑墨,狂則狂矣,然形象嚴謹,當有周正的筆法,大寫意花鳥畫成熟後,不少畫家也曾嘗試此制,陳道復意筆連連,尚不敢狂逸,昊昌碩、齊白石也有開懷放情,畢竟欠着山水畫的火候。唐雲是真正將山水畫帶人大寫意境界的第一人,他的山水畫,顯不了一個大寫意式的成熟體。陸儼少認焉: 『藥翁山水出于石濤而一種生拙重秀為其獨得,因非石濤之所能盡也。轉益多師,遂然凌駕前賢,駿駁欲度驛昭前矣。』
唐雲在傳統中出新,其新又具開創性,超越前人,說明了『青出于藍而勝于藍』的的藝術規律。傳統筆墨,在新景象下,趣味盎然,生機勃勃。應當是中國畫的生命力的時代體現,不僅僅是『古焉今用』,更多的是中國畫的發展必然;這必然,又賴繪畫天才的努力,此時的唐雲再回首石濤,相視一笑後,應當仁不讓地吟道, 『江山代有才人出,各領風騷數百年。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