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先生繪畫創作中的性格因素
洪丕謨
繪晝劇作，凡是有生箭丸府好的作品，除了技法。願承．題材等等之外，必定會拄道相當成分的性格因素。我們的古人說：『字如其人。』同檬道理．我們也自可認爵 『畫如其人。』如其人的什廢？富然是如其人的性格。一個畫家的最終取得成功，原因多種多檬，譬如家庭熏陶，熟愛繪畫，師法古人，師友幫提，勤學苦練，鍥而不舍……長期以來。我們的畫評家，也是梧着這條路子，對于眾多的繪畫家們的成功之路，進行了各抒己見的艱苦探索。不過，在這聚多的探索之中，我卸以為，對于一個畫家性格的探索，換句話說，也就是繪畫創作當中的性格因素的探索，應該認為是舉足輕重，極其關鍵的。
唐先生是找父親的朋友。作為小字輩。 文革中的唐先生落魄遭難，我曾經常去唐先生家、看望他老人家，并且討教書畫問題。當時我住在江蘇路，唐先生也住在江蘇路，我住在江蘚路展凰路韉南的那一段，唐先生住在江蘇路愚園路朝北的中一村。由于彼此住得較近，加上唐先生生性好客，所以當時上唐先生家看望他老人家，更要比上其他害畫家家裏拜訪學習來得更勤。承唐先生不棄，經常留我在他家里便飯，并且每皈邁要我陪他喝一點洒，我因生性不善下喝酒，所以少飲輒止。偶而興之所至，我也常會請唐先生光益寒舍。好在唐先生爵人隨和，吃什麼菜并不十分講究。那時因為窮，所以豬頭肉、脚爪，素鷄。烤麩招待，心襄很感不安，可是唐先生却說他喜敬這樣吃。平時唐先生有輿上我家燙酒論畫，總是沿着江蘇路一路绥步當車，有時我去接，有時他不要找接，當然是瀟灑得很 猶如閑雲野鶴，得性情之真。
在日長時久的交往中，唐先生性格在我頭腦中留下一個重要印象，就是生性曠達，樂觀大度。縱使『文革』中四凶肆虐，可是批鬥過後，心裏雖然也會有氣，因為畢竟唐先生也是人，也有做人的尊嚴。然而由于天性豁達，所以事過不久，心裏的不快也就自然烟消雲散，海闊天空，樂我所樂。也正因為這樣，所以表現在唐先生的筆底，無論山水，還是花烏，部顯示了一種無拘無束，落筆不同凡響的大氣。唐先生曾經為我畫遇一幅册頁山水，畫上山巒幾抹，風帆一點，畫面極為空闊，上題一句唐詩 『風正一帆懸。』令人推想原詩上句『潮平兩岸闊』的空曠意境。平時，山水、花鳥之外，唐先生慣常也愛畫點魚樂圖之類的作品，以顯示他生命豁達、歡樂的樂章。那荷塘裹往來倏忽的游魚，真讓人想起莊子濠上觀魚之樂。又如那幅七十三歲創作的《嬉水》，畫上了一條美麗金魚，在水藻中甩尾自樂的形象，也在很大程度上體現了作者的達觀心情。豪爽任俠，是唐先生性格中的又一個側面。在國畫界，唐先生在買畫買古董以及幫助朋友方面，出手大方，乾脆爽氣是出了名的。把這種爽氣做人、樂于助人的性格帶到畫裹，就是落筆爽氣果斷，毫無半點做作畏縮之氣。平時觀賞唐先生當場創作，尤其是畫竹畫蘭、書寫對聯，大有古人所謂『當其落筆風雨快，筆所未到氣已吞』的豪爽。古今畫竹，從文同到趟孟頫到柯九思，到夏昶到金冬心到鄭板橋，乃至近現代的唐雲先生，名家輩出，可唐先生却又有着自家乾脆、爽利、挺拔、隽永的特色，竟是那麼地絕對地不同凡響。我愛唐先生的墨竹，還有元氣淋漓的墨荷，透過一幅雖乾猶濕、生意盎然的墨竹、墨荷，我看到了生活中活生生的長者的高逸情懷，豪爽氣概，做人講一是一，講二是二，絕不拖泥帶水，含糊不清。畫品反映人品，人品顯示畫品，在唐先生身上體現得尤其人木三分。
非但如此，唐先生性格中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，邊有他的高風亮節，不畏權勢和惡勢力，甚而至于嫉惡如仇。『文革』中一次與唐先生閑侃，邊上還有好幾個人，無意中談到現在社會動亂，要是一個人在旅途，碰到歹徒搶劫該怎麼辦？自然是各人各說，可唐先生却認為，一是不怕，二是對打。面對一個上了年紀戴眼鏡的長者文人，唐先生的表熊真是讓人大感意外，座客中好多人本以為唐先生會說 『你要錢色，我要性命，錢色給你，放條活路不就得了？』正是因為唐先生具有這種性格，故而當『四人幫』橫行之時，唐先生卸始終能移在高壁下堅持我行我素，亮出自我不受玷污，保持了一個知識分子的清白操守。有本畫册前言中說，當『四人幫』對知識分子殘酷迫害達于頂峰之時，唐先生在萬般無奈之中被開在屋裏，憤而揮成《醉鷹圖》一幅，以示抗議。後來『四人幫』倒臺，唐雲舒氣之餘，不止一次地大畫特畫三雄一雌煮蟹圖。曾見一張晝給詩人蘆芒的《四害除盡》，上面還題有一首七言絕句：『一雄捉得又擒雌，不許橫行放厥詞。揭蓋一口一螯除四害，人心大快慶干卮。』作畫是畫家心境，心法的反映在唐先生的這幅《四害除盡》中，得到了又一次的印證。
與唐先生交往，讀唐先生畫，別看當時唐先生已經白髮半禿，儼然一翁，可却依舊童心未泯，要是興致上來，依舊一會鬥蟋蟀，養油葫蘆，白相小孩子的玩意兒。可以認為，童心永駐，幽默風趣，是造成唐先生筆下眾多麻雀。小鷄，青蛙，蟋蟀等生意盎然情趣小品的一個重要原因。慣常，唐先生筆底有趣可愛的小麻雀，好像頭頸底下雙雙領帶畢挺，體現了唐先生國畫創作中幽默風趣的獨到個性。再如小鶸拉蚯蚓等晝，情節雖細，趣味特濃，是生活，更是唐生天真童心的真實寫照。在一幅名叫《牽牛花蟋蟀》的小品襄，那花底下，石頭邊上的那對蟋蟀，一雄一雌，雄的振翅而鳴，雌的跟在後面，宛然一對恩愛夫妻，看來與其他眾多彼此相鬥的蟋蟀畫，同樣地充滿樂趣，令人愛不釋手。可以認焉，漫有生命中、生活中自始至終保持着的那份童趣，就不會有唐先生筆底那份清純的童趣。我國繪畫，筆墨、技法、搆圖、色彩、氣韵、師承等等，皆備極重要。這裏拈出唐先生繪畫中的性格田素，經過作為，個方面的探索，自知時間緊張，匆匆草就，內中不足之處，敬請各位高明，不吝指教。
